困顿
飞机在凌晨落地,有几颗星星挂在晚空上,发着光。
有多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呢?
坐在车上的我,望着窗外那大大的“酒城泸州”的标志牌,思索着。
离开家乡,远去上海求学,一年十二个月,我能依偎故土的时间只有两个月罢了。
似乎是江水般流淌的时光,让我从长江头,走到了长江尾,可这距离,慢慢地磨损着我,我开始忘掉一些街道的名字、方言的发音、熟人的脸庞。
失忆的恐惧包裹着我,我急于找回缺失的部分。而这其中,最期待的,就是食物的味道。
而味道,光靠回忆无法描绘出它的形状,只有亲身感受到,岁月赋予它的种种情感和记忆,才会在刹那间苏醒。
为了这些味道,我苦苦寻找着。
他们说,在上海,你能找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。
我深信不疑,在手机app上搜索着川菜馆,希望能找到一家契合我的饭店。
可未曾如愿,辛辣的食物并不能让我感到满足,即使是他们确实雇了四川厨师掌勺。
“这是家的味道”,我始终说不出口。难道是缺了点什么吗?我问着自己。
于是,七月仲夏的夜里,我在脑海里规划着食物的路线。
找寻
第二天清晨,肖巷子的白糕店冒着世俗的烟气,摇曳的光影印在玻璃窗上,人来人往的言语溜进我的耳里。
于我而言,这样清甜又朴实的食物比昂贵的山珍海味来得更有效,白色里点缀着几粒红色的芝麻,轻轻咬下去,软糯而细腻,如同洗尽铅华的小镇姑娘,平凡得圣洁。
一盘白糕,承载着人们对于每一天都能幸福的期望。
傍晚时分,迎晖路公交车站旁的小吃摊已然是琳琅满目,赤橙晚霞,这条繁华的街道迎接着太阳的余晖,它的名字突然变得如此诗意。
我的眼睛寻找着,印有“蛋烘糕”的招牌。
幸运的是,摊主还是那个熟悉的阿姨,我依旧点了泡豇豆和肉松馅的,一口下去,竟然有种眼含热泪的感触。
在这座小城里,时代的车轮正带走许多东西,包括食物,白招牌的红苕饼和混水粑、珠子街的三角糕,它们与我的童年一起消逝在呼啸的风里。
蛋烘糕是如今难得一见,但仍有摊贩走街串巷制作的小吃,我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还有多久,只希望能再多一天,再多一年。
记忆中的味道,是不是就是这些呢?
我一边想着,一边踏上了238路公交车。此时,暮日垂落。
完整
晃动的车厢,逆光而行。
夏蝉藏在梧桐叶里宣誓着短暂的一生,穿着绵绸褂的奶奶扇着扇子,和同伴议论着自己儿女买房的琐事。
我着迷于这世间的影像,小城的街道和生活,都是我喜欢的。
车子摇摇晃晃,走过次干道,快要拆迁的房子人去楼空,窗户边上的绿色盆栽无人认领,是孤单的翠绿。
原来一切都在改变,不管是人还是物。
正当时,鼻子抓住一股浓郁的香气,我转头看向窗外,眼前浮现出升腾的水蒸气。
三星街,泸州老窖最古老的窖池就在市中心的这条老街上,这1573年的窖池用自己的味道,向世人证明生命的鲜活。
或许是命运的羁绊,一种特殊的情感让我与400年前连接起来,在始建于1573年的窖池外,有个同我一样的女孩在期许着明亮的未来。
历史的厚度让我自觉渺茫,如同星辰大海的沙砾。
这氤氲的雾气,在模糊的视线中,我似乎看到,父亲在我高考升学宴上通红的脸颊;
我似乎听见了,在表姐婚礼上喝下第一杯白酒的吞咽声;
我似乎触碰到了,不小摔破酒瓶,玻璃从手指间传来的冰凉感。
我的人生离不开酒。
作为“酒城”的孩子,出去自我介绍时总忘不了“泸州老窖”,他们或许不清楚泸州位于哪里,但是他们一定知道泸州老窖,这也是我引以为豪的身份牌。
记忆味道在酒香里得以完整,最重要的板块被我找到。这酒里,融化着我人生的喜悦与感伤。
如同那句话所说,“无论脚步走多远,在人的脑海中,只有故乡的味道熟悉而顽固,它就像一个味觉定位系统,一头锁定了千里之外的异地,另一头则永远牵绊着,记忆深处的故乡。”
家乡的味道,最重要的是酒的味道。它裹着记忆的外衣,藏着爱的内核,盛满了我的人生。
此文是一名泸州籍同济大学学子所作
在暑期她通过文字记录着对家乡泸州的记忆
对弥漫在城中的酒的记忆
书写着酒城儿女的真性情
屏幕前的你
对泸州这座酒城又有着怎样的记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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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:杨湘怡、泸州老窖文化中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