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百年来，酒桌上的故事从来不乏暗流汹汹、精彩叠加，我辈后世之人细心观之，隔着深远的历史、隔着泛黄的故纸堆和厚重的青史册，所见皆有尘埃遮掩，所思多被时代价值观和道德偏见。那些千百年来在酒桌至之上上演过的剧情，究竟是荒唐做戏？还是本就如此？那些饮酒之人究竟是醉？还是醒？我今天就来试着为诸君一剖其究。
是醉？还是醒？有些时候，有些人，是很难分辨得清的。在这一方面，古代的诸多昏君堪称范本教材。以五代十国时期南汉后主刘鋹为例，他在位期间，荒淫无度、统治昏庸，不理政事，而是把国家大事交给宦官，史籍记载：“鋹以谓群臣皆自有家室，顾儿孙，不能尽忠，惟宦者亲近可任……至其群臣有欲用者，皆阉然后用。”他认为，群臣如有家室，会为了顾及子孙不肯尽忠，只有宦官无牵无挂，才可以全心全意为朝廷服务，因此，他的臣属必须自宫才可受到重用，其荒唐、昏庸可知矣！投降后，为宋太祖、宋太宗厚待，与南唐后主李煜的国愁家恨形成强烈对比。尚未饮酒便如此，那饮酒之后又如何呢？
饮酒而未醉，是故意为之？还是本意如此？我们来看后续的故事：“鋹封卫国公。初，太祖幸武池，从官未集，先至，赐卮酒。疑为，泣曰:‘臣承祖父基业，违拒朝廷，劳王师致讨，罪固当死，陛下不杀。臣今见太平，为大梁布衣足矣。愿延旦夕之命，以全陛下生成之恩，臣未敢饮此酒。’太祖笑曰:‘朕推心于人腹，安有此事?’取鋹酒自饮之，别酌以赐。大惭，顿首谢。”（《宋史·列传第二百四十》）宋太祖赵匡胤有一次到武池举行酒宴，刘鋹到的比较早，于是赵匡胤先赐给刘鋹一杯酒，作为亡国之君的待遇，我们可以参照与刘鋹同时期的南唐后主李煜（被赵匡胤幽禁，毒死），刘鋹接过这样一杯酒就故作姿态地哭了起来：“小臣继承祖上的基业，君上您的军队劳师动众讨伐，我这是该死的罪过呀！但是君上您可怜我，留我一条小命，小臣今日能看到这太平盛世，能做一个普通百姓就很知足了，只希望能够保全这条小命，保全陛下您留我姓名的恩德，所以小臣不敢喝这杯酒啊！”宋太祖见此情景先是觉得莫名其妙，进而笑着说：“我将你推心置腹，哪里有什么事情呢？”然后拿过刘鋹的酒自己喝了，赐给刘鋹另外一杯酒。刘鋹赶忙道歉。我们来看看赵匡胤对这位荒唐之人的评价：“鋹好工巧，习以成性，傥能以习巧之勤移于治国，岂至灭亡哉！’”直言刘鋹其人心思敏捷，若是能够讲这种习性放到治国理政上的话，岂能亡国？
是醉？还是醒？是故意为之？还是本意如此？所有的这些，身处千百年后的我们隔着厚重浓密的历史尘埃，对于可能存在的真相一无所知也不得而知。亦或者，人心本就复杂，人性本本就既可以高尚如云端天人，亦可以低矮如厕中之鼠，所有的这些都是一体之两面，一物之二性。酒在这一场场表演中只是起到了帷幕和工具的作用，人心人性之深邃晦暗远杯中之酒可以完全照见。
